第十一章 玉带羹的高蹈出尘与俗世烟火-2[第1页/共3页]

厌世如此，憎世人如此，恨本身如此。

阿榆怔了下，只觉这话似在那里听过。看向李三郎时，李三郎目光煜煜，竟似带了几分殷切和殷勤，也正凝睇着她。

阿榆顺手拿起黄金把玩着，目光里夹了丝迷惑，“这位……郎君，我们是否在那里见过？”

不知为甚么，阿涂感觉阿榆的背影有些萧索，一时摸不着脑筋。

安拂风看此人脱手如此风雅，却有些忐忑了，昂首看向阿榆，一时不敢去接。

阿涂差点惊掉眸子。

安拂风自是做不出这些事的，故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丑白几口吃光，乃至连盆底都舔得干清干净。

“走了，吃了人家好吃的，更不能就赖着了！”

阿榆收回眼神，轻飘飘道：“看那狗生得真丑，看那人生得真好……”

阿榆没说话，渐渐退回床榻坐了，一只手却下认识地摸向中间小桌上的一枝木香花。

言外之意，应是没见过。

安拂风却有些严峻了，嘀咕：“比沈惟清生得好？气度是不普通，但真提及长相，那里好了？”

她的话中实在是有坑的。李三郎清楚是被阿榆的厨艺吸引而来，不吝重金也要偿那一口好菜。她用心会让阿榆亲手做菜，却又加了个前提，得小娘子在。——可阿榆忙着查案，常在打烊后才返来，哪能每天下厨？便是在店中，她藏着不露头，推托不在，难不成李三郎还能奔后院搜人？

可惜她不是男人，娶不了阿榆。细想下来，沈惟清的确是她所能想到的阿榆最合适的夫婿人选。——固然奸刁虚假，但这类奸刁虚假用来庇护家人上，仿佛也是个不赖的挑选。

阿榆眼神却还恍忽着：“这些事，我本来已经忘了。但明天有位客人跟我说了阿爹一样的话，还自认矫情。”

这个李三郎，那里冒出来的？

李三郎渐渐又品了一口，唇角弯出清含笑意，“这玉带羹，有君子高蹈之风，亦有俗世炊火之意。小娘子厨艺极佳，所言亦有理，是我想得太多，矫情了！”

“小娘子，你如何了？”

九岁的小女孩，瘦得皮包骨头，脸颊局促得能清楚看到颧骨下巴的骨骼表面，凌厉而可骇；那双眼睛便显得格外大，黑黢黢没有半点光，像从森冷天国延长而来的两个黑洞，随时筹办吞噬掉面前的统统人，统统物。

凌岳怔了下，“莫非是你爹娘的故交？”

天高云淡，草薰风暖。小院里安拂风正和阿涂拌嘴，前面的店堂里有门客的谈笑声，内里的行人行动轻盈。

阿榆略一点头，仍然一瘸一瘸地，渐渐走回后院去。

半晌，他谨慎翼翼道：“小娘子，若他再来，我会查清此人秘闻。”

好一会儿，才听阿榆道：“凌叔，有很多事，我已经想不起来了。”

李三郎目注阿榆，轻笑，“小娘子如此美意，鄙人岂能拂却？下次必携它同来！”

李三郎大袖一摆，萧洒而去。阿榆目送他远去，一时有些失神。

阿涂不高山反瞪了归去。有本领你拦小娘子喂狗呀，有本领你从狗嘴里抢食呀……

阿涂不由皱眉，连连向她使眼色。贩子小民或许会看中这点蝇头小利，如李三郎这等风韵卓绝的，拿扣头去招揽，没的玷辱了人家的时令……

而他家小娘子，几时能走出那些昔日的暗淡，赏识半晌面前的春光？

李三郎深深看她一眼，牵起了丑白。

阿榆道：“看年纪，此人顶多三十出头模样，怎会是爹娘故交？但他偏有一条狗，叫丑白，跟当年的阿丑，长得很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