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萧衡的胸口，插着两把弯刀[第1页/共2页]

昔年和玄策哥哥交好时，也曾在暴雨过后夜游山川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展开眼。

她褪去木屐，在廊下收了纸伞，卷起竹帘出去，很有几分唏嘘：“刚去崔府，给长公主送新摘的豌豆，听她说，朝堂上吵得非常短长。北国使臣要求重新分别鸿沟线，天子和世家一口应允，只是很多年青一辈却不肯意，两派已是对峙了一天一夜。”

竹榻上帐帘高卷。

她怕她们看书伤眼睛，又点了一盏灯：“父亲呢？”

裴道珠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。

可她笑起来的模样，充满凉薄。

窗外的电闪雷鸣已经停止。

郑翡低下头。

晶莹剔透，如同泪光。

这场闹剧……

裴道珠单独躺在榻上，一手握着葵扇，虽是深夜，却没有睡意。

那些女孩儿讨厌她，哪怕未曾有过冲突，也恨不得踩她两脚。

顾娴笑着拍拍她的手：“我去给你们做饭。”

“弃城回京”四个字，她说得很用力。

月光流泻过她的侧脸，她的柳叶眉又细又弯，肥胖的身躯和书卷气，为她添了几分深闺里的忧愁。

乌云散去，骤雨初歇，中天之上，一轮明月跃但是来，好像洁白的白玉盘。

少女并非绝色。

她垂垂哽咽：“我郑家，也曾是响铛铛的中原世家。郑家全族，没有一小我甘心向外族天子昂首称臣。我郑家，爱这片地盘，爱这片地盘上的百姓……”

她抚了抚袖角，心底浮起一丝不安。

他不返来，这个家才像是家。

内室堕入沉寂。

满园草木如洗，昙花躲在枝叶深处悄悄绽放，蟋蟀和青蛙的声音此起彼伏，隆冬的夜晚总能叫人充满欣喜。

裴道珠怡然得意地穿过花径，却在转角处愣住了步子。

裴道珠弯起眉眼，又和她说了会儿话，才乘坐马车拜别。

郑翡神情倔强：“弃城逃窜的结果，是满城百姓沦为外族的仆从和牲口，是我汉人的国土，被他们肆意践踏挞伐，就像昔年丧失的那些城池一样。我阿父夜登城楼，眺望满城灯火，终是舍不得这一城百姓……”

“城里没有粮食了，阿父被迫杀了战马，给百姓充饥。眼看要撑不下去，阿父又派兄长快马加鞭要求朝廷声援。兄短跑死了三匹骏马，获得的答复，倒是弃城回京！”

裴道珠卷起车帘，探出半个身子：“郑姐姐还会再呆一段时候吧？过两日，我再来行宫看望你，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箬叶糕。”

她随便披了件大氅，一手提起羊角灯，往园子里走去。

月光透室，叫裴道珠的睡意又消逝几分。

郑翡很知心，特地为她备好了回家的马车。

葳蕤富强的花丛底下，躺着一个黑衣人……

她低声：“郑家奉天子之命镇守边关，北国二十万雄师来犯，我阿父带领两万兵马死守城池，不断向四周世家借兵，可获得的答复却都是回绝。

像是甚么天大的笑话，令她大笑出声。

裴道珠目送她分开。

她道：“来建康以后，常常听到那些女孩儿说你的好话。但是阿难，在我内心，你是值得交友的朋友。”

她道：“归降那日，阿父说，从今今后，年年事岁，每逢祭奠之日，我郑家再不拜皇族，只拜六合生民……”

惶恐过后，裴道珠屏息凝神。

她记念当时的萧洒和欢愉。

她晓得的，年青一辈里，萧衡是第一个不承诺重新分别鸿沟线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