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曾小乙[第1页/共2页]

皇城司缧绁内，浑身是血的曾小乙被兜头一盆凉水泼醒过来。他的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，嘴唇也破了，淡色的囚衣上血迹已经变成了褐色。

本日是个好天，太阳固然没甚么温度，吴扬还是在屋外站了一阵仿佛要从阳光里汲取一点热量。

听到谢无鹫说纸货铺子的老板也被抓进了皇城司，曾小乙神采顿时一僵，他很快又拖着哭腔喊冤叫屈。

说话间他挥起长鞭，“啪”地打在曾小乙身上，鞭梢恰好扫过曾小乙的脖子，顿时在曾小乙身上和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。

老寺人有气有力地摆了摆手，回绝了小内监的发起，牢房里充满的都是他的咳嗽声，剩下的就是墙上的火把燃烧时收回的轻微“噼啪”声。

曾小乙狠恶地点头，摇摆着身材大声告饶，一口咬定本身就是个卖汤饼的，因为妄图银钱才帮孤山营的老卒们偷偷带了些纸钱出来，再问他别的，他只点头表示一概不知。

小内监侍立在坐着的人身后，微微向前躬着身子，显得非常恭敬。

正闹腾的不成开交，牢房里俄然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：“曾小乙，你另有个哥哥叫曾从甲吧，另有你的姐姐曾月娥，说，他们现在都在那边？”

疼痛让曾小乙大声惨叫，他惨笑道：“大人到底要小人说甚么？小人就是个卖汤饼的，一贯营私守法，税钱从不敢少一分半文，更不敢多收客人一分半文。前日小二算错了帐，多收了客人十文钱，小人硬是追出半里地将多收的钱还给了客人才心安……大人不信能够去四邻寻访寻访，小人就是个卖汤饼的，那里有甚么图谋……大人、官爷你们要信赖小人，小人说的句句失实！”

一碗水眼看着见了底，他这才舒畅地叹了口长气，问道：“现在甚么时候了？”

坐着的人是一名很老很老的老寺人，他的脸上皱纹堆叠着，看不出究竟有多大的年纪。或许是很少见阳光的原因，老寺人的神采像死人一样惨白，耷拉着眼皮，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受。

“无妨事！”老寺人挥了挥手，“这处所咱家也有很多年未曾来了，倒感觉亲热。小吴大人不必拘束，尽管忙你的去，咱家恐怕得上些手腕，小吴大人是大师公子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腕怕污了你的眼睛，陛下如果见怪下来，咱家吃罪不起！”

“公公自便，有任何需求尽管叮咛门口的狱卒，他必然给公公办的妥妥的，下官辞职。”

转过了拐角，谢无鹫几次转头，极想去观赏一下这位奥秘老寺人的手腕，但他不敢，他晓得对方碾死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吃力。

小内监从速弯下身子替他捶背，又不时伸出一只手掌替老寺人揉抚着胸口，好减轻他的痛苦，又不时低声扣问着老寺人的状况，显得极其体贴。

卖力刑讯的掌班谢无鹫是个暴戾的性子，他信奉的是“三木之下，何求不得？”嫌犯进了皇城司，只要落在他手里，一顿杀威棒是少不了的。此人特别喜好研讨前朝苛吏的刑讯手腕，甚么“剔骨”“梳洗”，提及来那是头头是道，如果不是文官们压抑的短长，他是真想把历朝历代那些驰名的酷刑都在犯人身上来一遍。

老寺人俄然哈腰咳嗽起来，咳嗽非常狠恶，让他干瘪的身子像水虾一样在椅子上弹跳着，还伴跟着“嗬嗬”的抽气声，仿佛下一秒老寺人就会倒不上来气，死在牢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