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套路第四[第1页/共3页]

晚间时分，天心月在喝药入寝前，先提笔给廻光写了一封信。她信里的内容写得很平平乃至很简朴，哪怕陆小凤来看，也不过只是移花宫的琴师向宫首要求首肯，将《剑阵》默予西门吹雪。但天心月内心清楚，以她和廻光的干系，莫说是默一本《剑阵》给西门吹雪，只要她拿走的不是《移花接玉》，都无需通报廻光。

许是这屋子药香缠绕的原因，天心月没多久便入眠了。

神侯府的冷血提着他的剑，气味冷的好似玄铁寒冬。他用着那双泛着碧光的眼睛看着她，看得天心月的由铁打成的心化成了浓稠肮脏的铁水，流经四肢百骸，映出了她万般的不堪来。

天心月提笔写完的那一瞬，出了一会儿的神，乃至于她在落款处无认识写下了“天”的第一笔，幸亏她回神的快，笔下一转就改成了凤。她写好信后，放走出房门，找到了在隔壁厨房替她熬夜的婉如女人，托她寄信。

说着她见到了本技艺上穴位被施了针，天心月昂首向屋内看去，便见西门吹雪披着件薄衣，正在她的桌前提笔写着药房。他的黑发乌沉沉铺在身后，当笔尖最后一笔落下，西门吹雪便拿了给青衣的小女人，开口叮咛：“按着方剂，给她煎药。”

她仰着头，笑容轻柔：“将香点上吧。”

这些小事天然不必与西门吹雪提及。天心月只念了《剑阵》的前三句，仅这三句，便足以让西门吹雪判定她话中真假。

西门吹雪侧首，便见杏衣的女子婷婷立于白梅之间，她肤白若纸，清透间似连指尖白梅花瓣也逊上三分。

天心月如溺水之人般猛地吸进了一口气，又因为这口气呛得差点哭出眼泪。她扶着床沿喘气，一旁的婉如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因为惊骇而急红了眼角。

天心月的指尖僵住，她笑了起来，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微微点头：“先生说的是，不过梦境罢了，没甚么可怖的。”

天心月笑得更加甜美。

可她恰好梦见了畴昔。

天心月道了谢，想说她中的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，但又不想过量的惹上这女人担忧，便只是道了句谢，遵循对方的意义，早早的回了屋子，躺在床上安息。

既然有以长缎作为兵器的江廻光，天然也就有对剑法痴迷的移花宫主。早些年间便听闻《剑阵》在移花宫内，但大多人不过将之当作坊间传闻，未曾在乎。毕竟如果《剑阵》当真在此，绣玉谷为何从未利用过，反倒更热中于奇门遁甲？要晓得移花宫可从不是低调之众，而《剑阵》杀伤力也远非奇门遁甲可比。

——我终其平生约莫也没法看破你的剑，但我却能看懂你。

天心月唤道：“西门先生。”

人要比剑庞大。

西门吹雪从不迂折，他一针见血道：“她心忧你因病难眠，为你点了安神香。”

天心月衰弱地笑了笑，安抚着身前的小女人：“没甚么大事，梦魇着了。你是不是在我屋里点了安神香？我用不着这个的。”

一把剑。

她在群芳谷的大火中茫但是无所去从，面前近乎要灼烧待尽的红色里，垂垂显出人来。

有那么一瞬，西门吹雪仿佛明白了为何江廻光不吝倾尽移花宫之力，也要保住她的命。如此人间绝色，若就此残落陨落，未免过分可惜。

婉如捏着袖口擦了擦眼角，“唉”了一声，拿着方剂便仓促去一旁的药庐。屋里一时候只剩下了两人。天心月顿了一瞬，开口突破沉默，柔声道：“劳烦西门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