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[第1页/共2页]

日子越到近前，明筝便越是繁忙。

琬华见她慎重，不敢忽视，一面命人去请，一面谨慎翼翼跪坐在明筝脚下，伸手替她悄悄揉按着膝头，“奶奶，出了甚么事了？二爷他……？”

梁老夫人叹道：“可不是？在家里金娇玉贵的孩子，随军西去，这几年还不知受了多少苦。每返来信，多数是报喜不报忧，怕我们为他担忧……”

明筝披发素容靠坐在软垫上。昨日购置小姑梁芷薇的及笈礼，送客去后盘点库房钞缮礼单用去大半宿，又夙起分发各处对牌，安排各院炊事，几近没合眼，这会儿头还疼着。

明筝苦笑：“一个时候前，宫中设席接待的将士们就已经谢赏出宫，酉正时分，九门落钥。你觉着二爷该立下多么奇功，才会被留在御前述职至此，不得不过夜宫内？”

昨儿芷薇的及笈礼上，几家夫人说及边关战事已了，当时她便有所猜想，多数梁霄能返来了。本日梁家大姑奶奶、梁霄的大姐梁芷萦特特上门来报喜，还能是为着甚么事？梁芷萦公爹是礼部侍郎，雄师班师，各种礼节一应是他筹办，梁芷萦自是获得切当的动静了。

梁老夫人等空等一日，翘首以待，此时仿佛被卸去了满身力量。明筝不敢暴露绝望的模样，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她，等着瞧她错处呢，她得大风雅方，得端持慎重。

第 1 章

她牵唇浅浅地笑了下。

小春子笑容僵在脸上。

沉默半晌，屋里的人似是没了耐烦，听得“咯”的一声，像是甚么东西被拍在案上。

明筝闭目而笑。

想到儿子的不易，老夫人不免酸楚。

琬华听得“安娘子”三字，震惊不已，下认识去瞧明筝的神采。

公然便如明筝所料，梁芷萦带来的，恰是梁霄将回的动静。

这几年她为他守着这个家，守着这间空落落的屋子，想着盼着，等着念着，总算总算，把他盼返来了。

月色透亮，映过窗纱，将窗格的影子投入阴暗的屋中。

小春子望着顶风轻摆的竹帘，挤出一抹笑正要对付。就听明筝含笑又道：“你若要讳饰，最好一辈子瞒住了我，不然将来给我晓得了，轻重你自个儿衡量。”

“二弟妹，这下好了，等二弟返来，你们伉俪团聚，劝着他，再不要出去兵戈了。好好的在家，在爹娘跟前尽孝，我们家又不希冀他冒死去挣军功……”

她想过，等他返来，要把统统曲解都解开，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下去。

一别三年余，她偶然回想他的模样，乃至都感觉有点恍忽。

雄师从青雀门出城，她立在送行的人潮里，尽力透过泪水想从那些一模一样的兵甲里辨认出他的影子。

明筝没有发脾气，脸上半点不见愠怒。

她嫁入梁家，用了五年工夫才从婆母手中把掌家权完整接过来。她不怕劳累，只怕本身行差踏错闹出笑话。

明筝伸指敲了敲她眉心，自行穿好了锦履。不怪丫头们吃惊，她初获得动静时，也曾雀跃了小半日。

自打正月过来，连逢两个月不竭的迎来送往，她本就有些疲于对付，加上苦衷重，夜里睡不安宁，这些日子倒显得更加清癯柔弱。

院中玉兰花开得正盛。侍人素手采下两枝，谨慎翼翼捧入侧间，将它们供到炕边窗前那尊天青釉水皿里头。

她没换衣披发，仍旧穿戴白日那身束腰紫裙。不叫点灯，也不叫泡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