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回 宋公明神聚蓼儿 徽宗帝梦游梁山泊[第1页/共9页]
一心报国摧锋日,百战擒辽破腊年。
红蓼中托梦长,花荣吴用各哀痛。
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,亲书圣旨,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,仍敕赐钱于梁山泊,起盖古刹,大建祠堂,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。敕赐殿宇牌额,御笔亲书"靖忠之庙"。济州奉敕,于梁山泊起造古刹。但见:
且不说宋江在蓼儿累累显灵,所求立应。却说道君天子,在东京内院,自从赐御酒与宋江以后,圣意累累设疑,又不知宋江动静,常只顾虑于怀。每日被高俅、杨戬群情豪华受用所惑,只要闭塞贤路,暗害忠良。俄然一日,上皇在内宫闲玩,蓦地思惟起李师师,就从隧道中,和两个小黄门,迳来到他后园中,拽动铃索。李师师仓猝驱逐圣驾,到于卧房内坐定。上皇便叫前后封闭了流派。李师师盛妆向前起居已罢,天子道:"寡人近感微疾,现令神医安道全看治,稀有旬日未曾来与爱卿相会,思慕之甚!今一见卿,朕怀不堪悦乐!"李师师奏道:"深蒙陛下眷爱之心,贱人愧感莫尽!"房内铺设酒肴,与上皇饮酌取乐。才饮过数杯,只见上皇神思困乏。点的灯烛荧煌,俄然就房里起一阵冷风,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。上皇惊起问道:"你是甚人,直来到这里?"那穿黄衫的人奏道:"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。"上皇道:"你缘何到此?"戴宗奏道:"臣兄宋江,只在摆布,启请陛下车驾同业。"上皇曰:"轻屈寡人车驾何往?"戴宗道:"自有清秀好去处,请陛下流玩。"上皇听罢此语,便起家随戴宗出得后院来,见马车足备,载宗请上皇乘马而行。但见如云似雾,耳闻风雨之声,到一个去处。但见:
早知鸩毒埋黄壤,学取鸱夷范蠡船。
皇天若肯明昭报,男作俳优女作倡。
且说蔡京、童贯、高俅、杨戬四个贼臣,计算定了,将泗州申达文书,早朝奏闻天子说:"泗州申覆卢安抚行至淮河,因酒醉坠水而死。臣等省院,不敢不奏。今卢俊义已死,只恐宋江心内设疑,别生他事。乞陛下圣鉴,可差天使,御酒往楚州犒赏,以安其心。"上皇沈吟很久,欲道不准,未知其心,意欲准行,诚恐有弊。上皇无法,终被奸臣谗佞所惑,片口张舌,花言巧语,缓里取事,无不纳受。遂降御酒二樽,差天使一人,往楚州,限目下便行。目睹得这使臣亦是高俅、杨戬二贼部下亲信之辈,天数只注宋公明合当命尽,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了慢药在内里,却教天使擎了,迳往楚州来。
一腔义血元同有,岂忍田横独丧亡?
铁马夜嘶山月晓,玄猿秋啸暮云稠。
又有绝句一首,诗曰:
不须出处求真迹,却喜忠良作话头。
千古蓼埋玉地,落花啼鸟总关愁。
然曜罡星今已矣,谗臣贼子尚仍然!
两个贼臣计议定了,着亲信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,写与他状子,叫他去枢密院首告卢安抚,在庐州本日招军买马,积草屯粮,意欲造反,令人常往楚州,结连安抚宋江,通情叛逆。枢密院倒是童贯,亦与宋江等有仇,当即收了被告状子,迳呈来太师府启奏。蔡京见了申文,便会官计议。此时高俅、杨戬俱各在彼,四个奸臣,定了战略,引领被告人,入内启奏天子。上皇曰:"朕想宋江、卢俊义征讨四方虏寇,把握十万兵权,尚且不生歹念。今已去邪归正,焉肯背反?寡人未曾亏负他,如何敢背叛朝廷?此中有诈,未审虚的,难以准信。"当有高俅、杨戬在旁奏道:"圣上事理固然,民气难忖。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职小,不满其心,复怀反意,不幸被人知觉。"上皇曰:"可唤来寡人亲问,自取实招。"蔡京、童贯又奏道:"卢俊义是一猛兽未保其心。倘若轰动了他,必致走透,深为不便,此后难以收捕。只可赚来京师,陛下亲赐御膳御酒,将圣言抚谕之,窥其真假动静。若无,不必究问,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。"上皇准奏,随即降下圣旨,差一任务迳往庐州,宣取卢俊义还朝,有委用的事。天使受命来到庐州,大小官员,出郭驱逐,直至州衙,开读已罢。话休絮烦。卢俊义听了圣旨,宣取回朝,便同任务离了庐州,一齐上了铺马来京。于路无话,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。次日,早到东华门外,服侍早朝。时有太师蔡京、枢密院童贯、太尉高俅、杨戬,引卢俊义于偏殿,朝见上皇。拜舞已罢,天子道:"寡人欲见卿一面。"又问:"庐州可容身否?"卢俊义再拜奏道:"托赖圣上洪福齐天,彼处军民,亦皆安乐。"上皇又问了些闲话,俄延至午,尚膳厨官奏道:"进呈御膳在此,未敢擅便,乞取圣旨。"此时高俅、杨戬已把水银公开着放在内里,供呈在御案上。天子劈面将膳赐与卢俊义。卢俊义拜受而食。上皇抚谕道:"卿去庐州,务要经心,安养军士,勿生非意。"卢俊义顿首谢恩,出朝回还庐州,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想相害。高俅、杨戬相谓曰:"而后大事定矣!"再说卢俊义是夜便回庐州来,觉道腰肾疼痛,动举不得,不能乘马,坐船返来。行至泗州淮河,天数将尽,天然生出事来。其夜因醉,要立在船头上消遣,不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,册立不牢,亦且酒后失脚,落于淮河深处而死。不幸河北玉麒麟,屈作水中冤抑鬼。从人打捞起首,具棺譎殡于泗州高原深处。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,不在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