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冰糖雪梨[第1页/共4页]

偏阁很冷，蜡烛也只点了两三支，将人照得昏黄变形，贺含钏感到两股热流从鼻腔流出，伸开眼，面前一片乌黑，她张大嘴巴却只能收回呜呜声音。

那支鼓槌还在敲打。

厥后秦王妃张氏生不出孩子，她就被停了药，生下了秦王宗子徐康安...

“阿蝉！”贺含钏来不及嘴角的血迹，连声唤道，“快快！别让旁人瞥见，从速送到浣衣...不不，我们本身洗洁净，不能让别人晓得！今儿个是安哥儿好日子，不能叫我冲了喜气！”

看不见，也嗅不到。

贺含钏如折叠的浮柳，艰巨地展开眼睛，没法聚焦的目光四周寻觅，心脏猛地缩紧后再被缓缓松开，她如溺水而亡的人，“冰糖...雪梨...”

张氏声音变得锋利起来，“只要我动了手，存了心，我，我和张家，他都容不下！”
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
“可徐慨待你，可不像是在待一个玩意儿。”张氏长抒一口气，仿佛要将胸口的浊气尽数吐出，“他一向防着我，怕我害了你。我生不出孩子，是我生不出来吗？徐慨每逢月朔十五就来我屋里坐坐，坐一会儿就在别院歇下，我如何能够有孩子？厥后我看明白了，徐慨想要你名正言顺地生下他的孩子，他要他的宗子从你肚皮里爬出来。”

张氏笑得眼泪将衣衿都打湿透了，“我和你儿子说，如果新进门的媳妇只重生母，如何办？你活着，他永久是庶出，他的生母永久是个掖庭卑贱的宫婢，他的同僚朋友看不上他，如何办？今后他不孝敬我了，只孝敬你了，如何办？我和你儿子说，你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了，如果你懂事，早该随他父亲而去...”

仿佛有根刺扎进了贺含钏脑筋里，张氏的话又像一支鼓槌，一下一下重重敲击在她胸腔上。

入夜，姑苏城外礼花一簇接着一簇冲上天涯，映得黑夜如白天普通，内城的百姓喝彩雀跃，藩王大婚是大丧事，意味着来岁的赋税只会少不会再加了。

“呼――”

张氏手一摆，嬷嬷敏捷将阿蝉肩膀向下一垮，嘴里塞上布条往外拖。

“厥后你生了徐康安，徐慨让我对着祖祠发誓，让我以张家列祖列宗发誓，毫不动你和你的儿子。”

再厥后呀，秦王俄然暴毙，张氏成了秦王太妃，她的儿子成了小秦王，别人尊她一句“贺侧太妃”，可究竟上呢？徐康安出世后就被秦王抱到了正院，她向来没有亲手抱过她的孩子，一次都没有。

贺含钏俄然不惊骇了，尽力瞪大眼睛，却只能用耳朵捕获到张氏纤细的嗤笑。

贺含钏靠坐在掐金丝靛青蚕丝软枕上，透过屋内四四方方的小窗一眼便瞧见了悬在梁下的大红灯笼，笑着转头问，“阿蝉，我们安哥儿是今儿结婚吧？”

“杖责”二字如一道雷霆劈在贺含钏脑门心。

阿蝉从速扑上来，将被褥收拢在怀里抱着，埋头往外走，刚一出门，门外的小丫头伸手来接，藏在眼眸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，眼泪速速往下坠，“蝉姑姑，我们侧妃太不幸了...今儿个是她亲儿子结婚，太妃将我们侧妃拘在屋里...小秦王也是，昨儿个来点个卯，明显都奉告了他，侧妃咳得都吐血了...恰好殿下点点头，只让我多炖点冰糖雪梨盅...”

张氏将贺含钏的脸生生掰正，逼迫她面劈面，“你的好儿子竟然真的做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