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箫初静,还报夜来风(二)[第1页/共3页]
去探听萧宝溶时,他正在翠玉轩中品着一盏青城雀舌,半倚于书案,微瞑着眼,侧耳静听着从水榭方向超出莲池飘来的箫声。
侍女见我去,立即蹑手蹑脚也为我倒来一盏茶,我也懒得喝,拉扯着萧宝溶的袖子,笑问:“三哥,延华门之乱,早在三哥乾坤算计当中吧?”
以谋逆大罪论,吴家这奖惩已经算是轻了,吴后固然保住了性命,但对于她如许半生高贵脾气骄狂的人来讲,冷宫运气只怕比灭亡更难忍耐吧?不过我传闻萧康无事,只给贬去守陵,倒是松了口气,恍然悟出我实在并未曾记恨这个少年,我所记恨的,只是因他给我带来的不幸罢了。
他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,无法叹了口气,回身拜别,散下的黑发被夜风吹得一缕一缕泛动,月白的纱袍轻浮如烟,转眼都溶解在层层浸满的黑暗中,只要淡淡的杜蘅清气还模糊地萦在鼻尖。
反正一场宫门大战,吴家就是不反也反了,害我的吴鑫、吴德以及吴皇后,这辈子休想再翻身,我的仇也算报了。
萧宝溶闻言,将目光从莲池转向我,低低而清楚地说道:“阿墨,凭你的聪明机灵,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,约莫也能庇护本身吧?”
我反而松了口气:“三哥以为我不该算计吴皇后?以为我做错了?”
他自从那日巫蛊之事揭露,又经了一场宫乱后,身材便倒霉索,一向病卧于床,医药不竭。我细察他的神采,已更加地萎黄衰老了。把我送给魏人虽是他过分薄情,可现在妻叛子离,也算吃足苦头了。何况到底是我亲大哥,还真记恨他一辈子不成?
萧宝溶展开眼,黑眸还是有沉湎于箫声中的腐败和缥缈。
巫蛊之事圣旨中并未提及,我估料着是萧宝溶心胸怜悯,不想皇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受惩,而永兴帝到底顾念几分伉俪交谊,才放了她一条活路。
本来我曾想着,萧宝溶当帝王,应当比我这个庸懦大哥强多了,可现在看来,萧宝溶必然不肯意做这类掠取兄长皇位之事,何况现在惠王掌权,连永兴帝都顾忌几分,底子没需求跑到阿谁风口浪尖的帝位上去。
这日和萧宝溶一起陪侍在永兴帝身畔,待他服了药,睡得安稳了,方才回到惠王府中。
我从小便是俗人,不解文墨,不通诗词,连歌舞都不登风雅之堂;而惠王萧宝溶,是环球公认的才识无双,文雅高洁如绝崖之雪,高贵俊美如玉树琼枝。我不该双手染血,莫非他就该将他一身素衣遍染浊垢么?
我猜该是萧宝溶棋高一着,在皇后被禁足后,当即便告诉了沈诃若暗作筹办。
他并没有怪我。
萧宝溶点头,渐渐站起家,推开窗户。
萧宝溶浅笑,如玉沁凉的手指划过我眉心,柔声道:“箫声越水而来,则沾上莲之清气,箫声混于闹市当中,则免不了闹市的肮脏浑浊。阿墨,三哥盼着你非论经历了莲池的清爽脱俗,还是颠末端世俗的肮脏浑浊,都能保持本来纯真朴素的天然禀性。”
远远莲花摇摆,碧色怡人,公然有阵阵地清气扑鼻,顿将中午的炎热驱去很多。
可我为甚么甘愿他责备我一番,或者表示出他的不欢畅呢?
萧宝溶悄悄啜茶,低低道:“防人之心不成无,害人之心不成有。”
我不想肇事再惹得萧宝溶不悦,在此事灰尘落定命今后才又入宫去,向永兴帝存候问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