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章 浮尘事[第1页/共3页]
听夏贵妃还在问:“皇后可知皇上作何哄你吃下毒酒?”
建武五年三月起,首辅沈泽棠称病抱恙,府中不出,拒主持内阁大政。
又勒迫朱煜颁下召书,以身恙恶疾为由,允他摄政,再是一番大刀阔斧的殛毙,满朝文武皆成尽忠朱颐的翅膀。
夏贵妃轻挑眉,噗哧一笑:“你当我奇怪么?!总没这条命奇怪!”
舜玉原不感觉冷,此时却觉一股阴沉的寒意在四肢百骸游走,另她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。
建武六年仲春一日,首辅沈泽棠满门抄斩。
舜玉嗅到一股铁锈的鲜腥气,轻拭唇角,血已洇染半张帕子,她是将近死了吧!
这便是要抬身份了!他相由心生,显一脸的奉承。
房里没有甚么炊火气,芳沐轻动手脚,去炷支香,火盆里埋两块青炭,再抱过条褥,搭在舜玉的腿上。
半晌,就听得舜玉很低的问:“方才乘肩舆从门前过的,除了皇上,另有谁?他们要去那里?”
都是会听话寻音的主!舜玉抬眼,看向满脸忧色的夏贵妃,心中一动,沉着声开口:“你与本宫旧年争后位时,就听闻夏大人曾彻查过田家满门抄斩一案,只问你可晓得到底是何人主使?”
芳沐姑姑撑着青绸油伞,跨进门槛,一个扫径开道的婆子迎前,两人嘀咕了会,她从袖笼里掏一串钱递上,那婆子接过,并道了谢,去了。
某夜,舜玉乘一抬暖轿悄进入沈府,去见了朱颐的宠臣,首辅大人沈二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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贴着五彩门神的乌油院门敞着,八个寺人抬着明黄步舆颠末,后紧跟一顶银顶、蓝呢四人抬官轿,一晃目,嘎吱嘎吱没了踪迹。
话落,帘外适实一阵响动,倒是个手执麈尾的掌事寺人,来问贵妃娘娘可说完了话,还得赶去宫里陪皇长进殿朝贺。
今是腊月二十九,天气将黑未黑,窗外的雪,正搓绵扯絮落将个不断。
分开时已是五今后的凌晨,她神采倦怠的下轿,失魂落魄地走过穿堂,了望到朱煜单独冷冷僻清立在廊下凝神,听到动静急迎过来,并不问舜玉话,只攥住她的手带至棵老梅树前,看着他将瓮埋进地下,然后扬起脸,笑容暖和:“晓得你爱吃梅花酒,朕只给你特地酿的,不假别人之手。”
舜玉噙起嘴角嘲笑:“夏贵妃来早了,再过二刻来恰是时候。”
“倒霉!”嘟囔着站起,朝芳沐瞥了眼,蹙眉道:“你忤着何为,还不快随我进宫去。”
建武四年十仲春二十九日,田皇后薨逝,存年二十五岁。次月谷旦,册封贵妃夏氏为皇后。
院里没有了人,湿漉漉的青石板径,垂垂被一层薄雪微覆。
或许晓得她心不在此处,皇后对她也一向淡淡的,并不靠近,连话都鲜少聊几句。
舜玉为田氏遗孤,从入宫至今数年,零琐细碎拼集出骇人的本相。
“这房里可真是冷。”她啜口茶,有些抱憾的微嘲:“可贵那瓮梅花酒变成了胭脂红,这会若能吃一杯儿,该多好!芳沐,你说是不是?”
建武六年一月旬日,次辅杨衍上疏弹劾首辅沈泽棠八条罪行,建武帝大怒。
昏蒙光影在室内渐缓活动,萤白雪光透进薄窗来,浅凝在大炕上,病笃的皇后抻直了腰,温馨安闲地坐着。
她不吝用美色去助这个男人重回金銮殿,而他,却自那刻起,经心备下一瓮甜毒酒,只等皇权再握时,敬她一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