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有美人兮[第1页/共2页]

“呸呸呸！你这死丫头好狠的心，常日里对你弟弟冷言冷语的，现在在菩萨这里，还敢混说！”郑娘子猝不及防一巴掌就要落在佑儿的背上，倒是她熟能生巧，早半刻就躲开了去。

“是，小的也听到了。”长随有些不美意义道：“那小娘子看得是美的，刘家可没有丑人儿。”

直到回了家中，眼瞧着街坊邻里冲她笑，吉利话道贺声从巷子口就没断过。再见家门口摆着十来担贴着礼字的编篓箱盒，有上好的棉布，鸡鸭鱼肉，果脯蜜饯，最要紧的是被郑大早早抱紧了的一盘子纹银。

佑儿一进殿就发觉有些奇特，虽说来往都是人，可前头倒像是有人盯着本身打量似的，出奇的怪。

见郑佑儿仍旧是半死不死的模样，自顾自道：“哎哟，这是要逼死百口了，你早两年就到了年龄了，你爹也是胡涂，愣是张家瞧不起李家看不起的，白养了你这么久，现在你兄弟到了说亲的年龄，还能由着你再留家？你不心疼我和你爹，好歹为宗儿筹算不是？”

郑娘子见她站定在蒲团前，也不下跪也不敬香的，低声啐道：“小蹄子还不快跪下！非逼得我脱手打才甘心？”

人间多瘠薄苦寒，常有饥迫冻死骨，可这些年里，玉都城的上位人却三五不时推下百般令法，赋税徭役了冗重，百姓的日子愈发艰巨。

邻近北郊的月照山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游人香客，启事无他，只因相传这山顶的净月寺最是灵验，姻缘子嗣，发财延寿无有不该。

她看着是清癯身材，可这一跪倒是凹凸起伏，男人顺着她纤细的腰身往下打量，这才暴露笑意神采。

郑大躬着身子，连大气也不敢喘，只在一旁点香添灯。

说话间离着山再近了些，树荫底下拂面的风不再温和，反倒添了几分凉。

金身宝座后的帷帐后，又一男人玉冠束发，一身栗色绸缎将他阴柔的面庞，衬得更甚些。

郑大坐在驴车前头，那身灰蓝色的麻衣洗得发白，腰间挂着的荷包倒是极新，偶尔还能听到纹银脆生生的响。

若如此，本身难道能求个豪绅富户之令媛，何必来恐忧爹娘要把她卖给刘家做小。

想给他使美人计，真是蠢不成及。

自古都是笑贫不笑娼，卖女的人家多了去，有些半大不小的年纪，模样不算周正三两银子卖到牙行，清秀的不过五两就卖到老鸨龟奴手里，老是人各有命不由己。

林荫石径里，男人的目光跃过那道落地的光斑移至远方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倒是风趣。

这本来就是客气话，平凡人家婚嫁，那才是宴客吃酒热烈，富朱紫家娶小，不过是鸡鸣时一顶肩舆的事，那里值当花心机。

郑娘子瞧着她这模样，用心冷哼一声，撇了撇嘴：“你也别嫌爹娘心狠，隔壁吴家翠儿是模样不如你，可客岁刚及笈，你吴叔还不是一顶粉轿送她去何员娘家做偏房去。”

郑娘子至心实意地喜上眉梢，见人就是笑：“多谢多谢，待佑儿出阁那日，大伙儿都来家里热烈热烈才好。”

少女声音清脆，那调子语气顿挫顿挫，倒是给人添堵的话语，恰好日头落下，穿过树荫直直在她脸上逗留，周身的青绿，唯那一抹透光的白净，就如寒冬过后春日的朝气。

靠近寺门时，郑娘子又低声道：“莫要胡言乱语，细心冲撞了菩萨。”

佑儿瞧着山路两旁来往之人，皆是粗布麻衣，半件棉绸衣衫也无，胸口处那一丝好笑的不甘与胡想，垂垂空落了。